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步穿杨（1/ 2）
虽然是七月流火，天气转凉，但是在大中午的时候，还是会感到热气腾腾。衡璃站在这鬼地方，就感觉自己是一屉包子等着蒸。
换下了这冗长礼服以后，衡璃虽然轻便很多，依然觉得射箭并没有变得容易一些。默默跟在叶谪身后，指望着叶谪届时可以会意，让她就不必在这两国君臣面前丢人了。
楚王似乎很是喜爱此道，备有他专用的弓箭，笑着同叶谪一一介绍，介绍之时，满是傲慢神色。比如，他吹嘘自己侍从递过来的这把弓，是采用了什么木头做的弓背，什么动物的筋做的弓弦，又是哪位大家亲手制作的羽箭。这弓箭还有个响亮的名字，叫做裂石弓。
衡璃听得无趣，心里默默地只是在想，如果要上场的话，她就悄悄使用法术让箭至少不要脱靶就好。她要求不高，不脱靶就行了。
这时候，叶谪对楚王一堆长篇大论的介绍回应道：“陛下这把弓确实是好弓，那，叶某便静待陛下风姿了。”说罢，礼节性微笑，便默默慢下脚步，陪同在落后一步暗自苦恼的衡璃身旁。
衡璃听见叶谪声音在近旁响起：“怎么了？愁眉不展的样子？是在担心一会儿的射箭？”
衡璃皱着眉头无奈地“嗯”了一声。叶谪宽慰他道：“放心，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。”
衡璃沮丧道：“可我根本不会射箭……”
叶谪静静看着她一会儿，半晌后，轻轻一笑，语声温和慰藉：“没有关系，不是还有我吗？何况，即使射不中靶心也没有关系的。”
衡璃欲哭无泪：我是担心射不中靶心吗……我是怕射不中靶子啊……
沮丧归沮丧，但是人家已经准备好了。
有一个楚国的谋臣便宣读了一下简单的规则，说是昭国和楚国双方各自出五个人，每人射三箭，最后统计看看哪一方赢得多。
昭国人少，叶谪算一位，带的武将才三位，自然是要上的；剩下几个文臣面面相觑，然后衡璃只好硬着头皮上了。
楚国就不一样了，从场外又走来了几个彪形大汉，他们同在场高官一一见礼时，衡璃才听见叶谪低声说：“我先前说楚国有几位重臣没有来，这几个里头倒是有两位。”
衡璃抽了抽嘴角，敢情他们是因为辩论说不过叶谪，故而就等着这个时候为国家一雪前耻啊？
衡璃看着那几个臂力健壮的大汉，总觉得他们就是那种百发百中、百步穿杨的人了；而自己……偷偷抹一把辛酸泪：还在担心能不能射中……
这时候，楚国人给他们分发了弓箭。衡璃拿到了弓箭，一时间还有些迷茫，不知道怎么拉弓来着。衡璃静静地背着众人拉了一会儿，还是觉得这弓箭啊，就是不如剑啊刀啊匕首啊之类的顺手好用。
叶谪似乎发现了独自一人的衡璃，默默地凑近，静静看了几眼，终于说：“阿璃……你是……从来没有用过吗？”
“……是、是啊……”被发现了的衡璃讪讪一笑，尴尬之火窜上心头。
叶谪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，转到她身后，手把手地教学起来。
……
没有发现叶谪不见了的楚王还在志得意满地欣赏着自己那把裂石弓。旁边几个阿谀奉承的大臣则不断夸赞这把弓是多么结实有力，这箭是多么锐利，这弓这箭就应该搭配楚王这样的人中龙凤。还趁着昭国众人不注意，悄悄地在楚王耳边贬低了叶谪几下。楚王听得很是高兴，高兴得眼角鱼尾纹十分之深。
……
学习了基本的姿势以后，衡璃觉得，这下好了，届时端正姿势后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作弊了。似乎知道了衡璃的小九九，叶谪贴近她，宽慰她说：“不管你射中与否，都没有关系，只是一个小消遣罢了，不行也不必太在意。如若为了这点小事就不择手段去赢，是不值得的。”
衡璃听罢，忽然对自己刚刚想要作弊的想法很是羞愧，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，说：“我知道了……所以，待会儿要是脱靶了，你不能笑话我！”
叶谪轻笑：“我几时笑话过你？”
……
第一场，衡璃因为太紧张，叶谪要留着安抚，所以是昭国的武将甲上场的。甲很厉害，虽然没有射中靶心，但是也很靠近了。
大概楚王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，或者是他想显摆自己的箭法，总之他也没有急着上场。接下来的第二场、第三场都是两国的武将对峙。叶谪还在后方安慰着紧张的衡璃。
不得不说楚国的重臣确实很厉害，这两场中间，每个人都中了一次靶心。
其实这消遣是无关国威的。第四场是楚王，楚王像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，又更像是故意的，先是谦卑说了一番话，说自己年纪大了，必然是比不得叶世子这样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了，所以他自请跟叶世子的世子妃衡璃来比试。
衡璃讶异地指了指自己：“我？确定？”
她牢记叶谪的嘱咐，就是不必死扛着，不要硬撑着，不用好面子，不可端架子。然后她就将自己真实水平展露出来了。毕竟是临时抱佛脚的恐怕她是给佛踹了一脚，她有点紧张，导致端都端不稳。
在自己旁边站着的楚王倒是端得四平八稳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。衡璃看了，很有施法让他脱靶的冲动，好歹是忍住了，然后她便不再看楚王那边，而是专注于自己。虽然她知道，一次也没有做过的事情第一次做很大概率都是做不好的，但是叶谪既然让她不用怕，那就不用担心太多——
她咬了咬牙，瞄准远处矗立着的箭靶正中的红心，拉起弓箭。
嗖——
箭破开空气的声音。衡璃望着箭离开了弓以后，飞向那个箭靶，心里默默祈祷着，一定要中靶子一定不要脱靶——
然后，她就看见那支箭脱靶了。
“……”场下一瞬间的静谧，她脸上顿时燃烧起来，忽然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；幸好叶谪刚刚的话又盘旋在了她耳边：“没有关系的。”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，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，从箭筒里又抽出一支箭，依然端正姿势，放稳了，扎住步子，拉弓，瞄准……
又是嗖的一声，她看着箭破空而去，心里对它的期待已经不如第一次那样强烈了。她想，只要中了就是上天眷顾了，若是依然不中，那也是应该的。
这次还是没有中。
衡璃觉得自己佛了，慢悠悠抽出第三支箭时，心里忽然无欲无求起来：算了，管它呢？又不是在她涉足过的领域栽跟头，这是她从未学过的东西，她其实不必为此羞愧技不如人。
第三箭毫无意外地，还是脱靶了。眼见这三箭皆落了空，衡璃虽然很是失落，但是也只是觉得自己以前没有学过射箭实在是有一点吃亏，并未想得太多——也就没有想过，她落败了会对昭国的颜面产生怎样的影响。
反正叶谪看来是没有任何影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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